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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那样一个故事,南岛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要讲什么了。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
某个等待着听故事的少女便这样在某一日消失了。
鼠鼠自然是南岛很好的朋友。
也是他在南衣城的第一个朋友。
当初在南柯镇消失之后,南岛便开始认真的记着自己在南衣城的朋友。
假如有一日南衣城也消失了,自己才好从岁月里翻出一些记忆来,去找人对峙,证明自己确实曾经那样混沌的在南衣城逗留过。
只是。
鼠鼠死了。
所以南岛不愿让自己冒着许多的生死的危险,却依旧让那个鼠鼠曾经很喜欢的那个少年刺了自己一剑。
也依旧愿意一路向南,走回过往的这条路里。
来做一些事情。
直到剩下的半壶桃花酒尽数倾泻进了那条带着暮雪随着人间游船一同而去的大河里。
伞下的少年才松开了酒壶,任由它向着大河中坠落而去。
落在下方冰面上,砸的稀碎,有些没有倒完的酒水从摔破的酒壶里流了出来。
像是一个流着汁液的,烂熟的,被人用拳头打破的果子。
胡芦怔怔地看着那个酒壶摔碎的地方。
那里也许正是那日鼠鼠的头被他打烂的地方。
也许不是。
胡芦只是沉默地惶恐地发着呆——那种情绪,来自于一些不愿记起的画面所带来的冲击。
所以胡芦最初的时候只是想着这里已经干干净净了。
好像自己诚恳地承认一些逻辑的错误,一些冒进的举止,一些少年的冲动。
那个被一拳拳打死的少女便会原谅掉一切一般。
当然不是的。
所以胡芦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剑鸣声。
而后那种剑鸣声在自己的胸腔里开始回响。
这个从岭南而来的少年也许终于改掉了一些坏毛病,比如和人絮絮叨叨的说些无关痛痒的话题的习惯——那样也许可以掩饰一些慌张,一些恐惧。
但是现在的南岛,并不慌张,也不恐惧,相反的,极为冷静。
他甚至知道这一剑下去,会在整个南方掀起多大的波澜。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没有久别之后的问候,没有满是痛苦的质问。
只是弃了酒壶,而后干脆地拔出了插在二人之间的那柄不眠剑,姜叶留给人间的不眠剑。
所有的问候,所有的质问,所有的倾诉与悔恨。
都在了那干脆的一剑里。
满城暮色如同停滞了一般。
但停滞的不是暮色,而是街头所有来来往往的人们。
在某一场雪开始的时候,他们在这里看见了一个少年打死了一个少女的故事。
而在某一场雪结束的时候,他们在这里看见另一个少年一剑刺进了那个少年的故事。
而后剑意开始长街上弥漫,又很有分寸的尽数落在了那柄不眠剑上。
胡芦在短暂的惊诧之后,却也如释重负一般的轻声笑着。
没有反抗,哪怕他的境界已经比南岛低了,也许也反抗不了了。
“原来你是为了这件事才回来的。”
胡芦轻声说着,松开了握着酒壶的手。
任由那些剑意通过不眠剑,像是一场浩大的风雪一样,在低沉下去的剑鸣声中,向着自己胸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