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一夜两梦

梦时，她哭了。

少年伸手，似是想拉她的衣袖，却又停下。

余光瞥见，碧波湖上本交颈缠绵的那对鸳鸯，似着魔了般倏然分开，背道而游。

平静的水面上，泛起阵阵涟漪。

他终是收回了不该伸出的手。

顾绮年的足下却似有千般重，再也抬不起步伐。身后是他的落足的声音，很轻很轻，听在耳中却别样的清晰。

顾绮年跟着母亲去永清堂，照例的请安问候。老夫人问起在公主府的事，只问了她，淡淡的口吻透着关切，好似是有那么几分深意。

回来时，母女俩没再叙话，各自回屋，洗漱就寝。

夜里的时候，她做了个梦。

梦中，有轮椅上的霜色少年，有红枫林，有碧玉鸳鸯，有她。

不知是何处。

七月的夜，依然闷热。

圆月如盘，轻碎的月光透过轩窗洒入，湖蓝弹珠的纱帐内，沉睡的少女满额汗水，左右摇首。

下一刻，骤然梦醒。

她悠悠坐起，靠在并不柔软的席枕上，扯去身上薄衾，大口喘息。

须臾，素腕轻抬，就用手去抹细密的汗珠，却发现眼角有泪。

彼此相对，没有言语。

原是陌生的容颜，在梦中却显得格外熟悉，好像无数次这样对视，但又吝啬言语。

或许只是片刻，又或许对峙了很久，不清明是什么原因，顾绮年突然走向他。

将要交错时，脚步放缓。

他则慢慢起身，身姿颀长、英俊非凡；红枫做景，更衬得他风采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