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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收养的话我明天让桂平叔去问问?”贺岱岳语气里藏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对褚归的心意日益热烈,犹如火上装满了水的锡壶,底部的小气泡一串串向上翻涌,到水彻底沸腾的那刻,必将滚烫地溢出来。
“问问吧。”褚归闪躲着贺岱岳灼热的视线,“问的时候别太直,免得他们狮子大开口。”
“我明白。”贺岱岳清了清嗓子,锡壶中的水嘶嘶作响,将沸欲沸地闹腾,无从遮掩亦无法忽视。
意外往往是在设想实行前降临,收养的事一撇尚未画下,杨二奶奶闺女抱着孩子跳崖的消息便传到了褚归耳朵里。
褚归仿佛被人当头敲了一棍,他挎着药箱匆忙跑到事发地,现场血迹斑斑,女人肢体扭曲成破碎的角度,俨然命丧黄泉。小孩有她身体做缓冲,落地后摔了出去,即使如此,几十米高度带来的冲击,也不是一个小孩能承受的。
小孩吊着一口气,昨天向褚归说了谢谢的嘴里不停地流出鲜血,一张脸被树枝刮花,痛苦地瞪着眼睛。
一切急救行为皆无济于事,褚归感受到小孩的身体在他怀中慢慢变得僵硬,失去原有的温度。褚归抖着手替小孩合上双眼,耳边传来贺岱岳安慰他莫哭的声音,褚归后知后觉地擦去不知何时滴下的眼泪。
褚归经历过无数生死,小孩是第一个夭在他怀里的,他想起了在医院停止心跳的褚正清,想起了手从他掌上滑落的安书兰,那种眼睁睁看着生命流逝的无力感紧紧箍着他的心脏。
引起褚归反常的并非致使王二死亡的老鼠药,而是他抽搐时嘴角源源不断的鲜血,他和小孩一样想活的挣扎。
王二的死已成了过去式,好在那个孩子仍有挽回的余地,褚归贴着贺岱岳的侧脸蹭了蹭:“杨二奶奶闺女哪年嫁的人来着?”
“今年。”贺岱岳思考片刻,给了一个较为准确的范围,“今年收完晚稻没多久出的嫁。”
贺岱岳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那是他退伍回老家后村里办的第一场喜酒,迎亲的队伍从他干活的地头经过,唢呐吹得极其热闹,鞭炮爆炸的纸屑如同凋零的花,散乱着随风飘扬,尘土寂灭。
晚稻的收获在霜降之前,离现在只有一个来月,褚归唰地坐了起来:“他们不会定了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