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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乾虽是找补,却是承认了有其行径,傅玦也不多做为难,命人带他下去用些饭食,这时他看向外面,“都进来吧。”
沈临三人在外听了许久,闻言方进门来,傅玦看了眼戚浔,“腿伤如何了?”
戚浔忙道:“好了许多了。”
傅玦点点头,这时李廉从一旁捧出一本文书薄册,“世子,几个长老都未曾开口,白五审问了半夜,只说自己的孩子是发羊角风救不活而死,一直不承认是他未曾施救。其他村民倒是有几个年轻小辈交代了,可几位死者死时他们都不在跟前,只说了些邪/教集会的事,他们并不常去后山,小辈也是等十岁才往后山去。”
“并且,每次都是由父亲或者长辈亲自带着,习惯了父亲和长辈们的威压,他们都不得不听,很快便皈依闻香教,这教派也无特别的教义,少年们也不觉得受到束缚,相反闻香教还教男尊女卑,正合了他们心意。”
“每次红白丧事,厉虞山都是不在场的,他会带着人在后山和厉乾一道做法事,至于黑檀木盒子里的婴儿干尸,他们年轻一辈都没见过。”
傅玦又问:“厉虞山和厉旭如何了?”
林巍上前一步,“厉虞山还是老僧入定了一般,在屋子里打坐,嘴巴里面念念有词,厉旭有些熬不住了,昨夜给了水和面饼,今天一早又叫人,我们未曾理会。”
傅玦道:“再熬一熬。”
戚浔在旁听见,只觉傅玦实在沉得住气,分明听见厉旭熬不住,却还是不急提审,她仔细咂摸片刻,也觉得眼下还不足以攻破若厉旭这等人的心防。
村子里只要不生民乱,傅玦便半分都不着急,他治军御下多年,又与狡诈悍勇的西凉军常年作战,对于人心之幽微复杂再了解不过,打蛇要打七寸,对于人之七情六欲,亦要拿捏的精准。
傅玦吩咐李廉不必再审,只将所有人晾着,如此晾了不到半日,反倒是几个村里长老惶恐不安起来,傅玦此时仍不急着问,他在等贺音。
直等到日暮西垂,贺音方才带着白霄的父亲白老三到了祠堂,白老三一脸的颓败之色,跪下行礼后脑袋垂着再未抬起,他好似被抽走了全部生气,傅玦问什么,他便恹恹的答什么。
“草民媳妇说的是真的,我家歆儿是跌死,白家丫头是病死,其他人都或多或少都是被家里逼死或是谋害死,两个有气喘病的,是家里给吃了发物,吃的蟹,后来病发了,眼看着走了,人刚走,便去厉族长家里报信,当时草民和其他几个长老也在。”
傅玦凝眸,“你说白妤是病死的,可我们的仵作却在白妤头顶发现了一根铁钉,她是被人从顶骨钉入铁钉而死。”
白老三一脸惊讶,“这……这怎么可能,她父亲当日来报信的时候,说的是她受寒高热死的,我们去看的时候,没看到任何古怪。”
傅玦道:“那便是他骗了你们。”
白老三欲言又止,随后又垂下脑袋,“我们……我们也未曾细查,他或许不想让大家知道,是他亲手杀了女儿吧。”
白老三既然开口,便是最有力的人证,而看到他交代,其他人又如何能在重重威压之下死咬着不说?
傅玦又问闻香教的由来,白老三道:“祭坛是厉族长家里建的,他们家和当年的驸马乃是表亲,他们的祖辈地位也是极尊贵的,因此在最初一代人中,他们家本就极有威信,而闻香教本就是大楚国教,我们的祖辈死在周人手里,我们自己又被圈禁在这破落村落之中,老一辈人自然是心底含恨的。”
“那你们呢?”
白老三未曾抬头,“如今村子里还活着的,已经没有经历过当年大乱之人了,我们这地方与世隔绝,若不信奉点什么,怎能安心苟活于此?前朝……前朝已经很久远了,我们再也不可能恢复宗室富贵之身,只是……只是忍不住做梦。”
傅玦默然片刻,“若是让你去令其他人开代行凶过程,你可愿意?”
白老三踌躇的抬起头望着傅玦,傅玦道:“对凶手不可宽恕,但村子里其他信奉闻香教的老人妇人和孩子可宽恕一二,你要知道,你们信奉前朝国教,还与厉家一起妄图复辟前朝,等同于谋逆,论罪起来,皆是诛九族之罪。”
白老三打了个寒颤,“草民,草民愿意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