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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别云被一乘小轿,自角门抬进了徐府。
良王送的凤冠早已被徐母稳稳妥妥地收进库里锁了起来,阖府上下的女眷,都是听闻有这么一件宝物,却包括寄柔在内,没有一个人亲眼得见的。因有了这顶凤冠,徐敞与有荣焉,吩咐傅夫人,将承钰和寄柔的婚事加紧筹备,先换庚帖,再定佳期,罗夫人则是忙着备办嫁妆,两个人少不得忙得人仰马翻,因此对于良王的另一件“贺礼”,反而都给忘到了脑子后头。直到别云在府里已经住了快半月了,傅夫人才突然想起这么个人来,一下又发了愁:良王送的这么个人,说是让当丫头使唤,然而谁敢真拿她当丫头用的?还不得好生辟一个院落当姨娘养起来?然而一者徐府自来门风高洁,没有把个粉头接进府的,二来新妇还未过门,先多了这么一个眼中钉,肉中刺,又远不得,近不得,日后承钰的后院还不鸡飞狗跳了?
傅夫人便将忆容找来,耳提面命一番,严禁她与这个别云说半个字,然后又请了寄柔来,软硬兼施地抚慰了几句,替自己儿子打了一堆的包票,“承钰这个人你也懂的,虽然爱玩,心地是极正的,那种女人,他也不稀罕去碰,不过当个猫儿狗儿养着,别叫她饿死就是了。或者等良王一离开金陵,就送她去庄子上,你看如何?”
因这是傅夫人头回当着面直言她和承钰的婚事,寄柔难免有几分羞涩,便红着脸微微一笑,说道:“婶娘拿主意就是了。”
见傅夫人满意了,寄柔也不久坐,辞了出来,走到承钰的院子里,看见承钰把一张软榻放在廊下,歪在上头,手里拿着一卷书,头顶悬着一个鸟笼,正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呢。寄柔也不出声,在他的软榻边上坐了。隔了一会,承钰只觉脸上一凉,登时醒了,往凉的那一处摸去,见只是一丝水渍,不是鸟粪,便放下心来。脑袋一转,看见寄柔在旁边,便讪讪地一笑,坐起身来,“兴许是快春困了,一读书就瞌睡呢。”
寄柔一笑,说道:“瞌睡就回屋里睡吧,也睡得踏实点。”
承钰疑惑地在她脸上一端详,“怎么又哭了呢?”说着便把脚往那双软底子鞋里一塞,“我去跟爹说,把那个女人退回给良王去!”
“别去。”寄柔拦住他,柔声说道:“我哪是为这个呢?”
“不为这个,又为哪个?”
“近来不知道怎么的,夜里老是心惊肉跳的,睡得也不好。怎么现在不听你在隔壁王府里吹笛子了?”
承钰想起曾经和寄柔的初遇,便是一阵会心的微笑,说道:“哪有那个功夫呢?我如今也要学好了,考个功名,以后给你讨个诰命夫人当。”
寄柔抿嘴一笑,也不说话,扬着头用银剔子逗了逗笼子里的鹦鹉,听着它“叽叽呱呱”聒噪了半晌,心里松快不少,便要回去了。才一起身,承钰把她袖子一拉,对着房里喊道:“定春!把我那个笛子拿过来。”定春找了笛子出来,承钰便叫寄柔接了,说道:“你要是夜里再睡不着了,就吹一吹笛子,就当是我也在跟前了。”
寄柔脸上一红,呸了他一声,“谁要你夜里守在跟前了。”拿起笛子,也不顾承钰在背后的叫喊,笑着便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