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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筹交错之间,刘瑾脸上微醺,言语中不知不觉就带了出来:“徐勋当年刚进京时,不过是那么一个不起眼的寻常少年,若不是咱家和他交好,他哪来的今天……现如今才刚坐稳就开始和咱家抢位子,唉,少年郎就是容易忘恩负义……”
虽是入刘瑾门下已久,但平常焦芳和刘瑾说话的时候,几乎从没听过刘瑾说道徐勋的坏话,此时听见不由得大喜,情知刘瑾是因为这些天渐渐感觉到了徐勋的威胁,这才在外人面前也不能避免地露出口风来。因而,他立时对刘材使了个眼色,随即就满脸堆笑地附和了两句,正打算进一步挑拨的时候,外间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刘公公,谷公公来了!”
一听这话,刘瑾半真半假的酒意顿时醒了一半,忙开口叫道:“请他进来!”
见此情景,刘材连忙告退辞去,而焦芳见刘瑾没有让自己退避的意思,便心安理得地安坐原位。不多时,一个秃头矮胖的汉子就领了谷大用进来。谷大用是常来常往的人,见满桌残羹剩饭,他也不在乎,笑呵呵一坐就吩咐人添一副碗筷,随即旁若无人地捞起中间那只烤鸡,撕下一副鸡翅膀,立时大吃大嚼了起来。风卷残云下了半只鸡下肚,他这才接过热毛巾擦了嘴和手,长长吁了一口气。
“请吃饭居然那么晚才让人通知我,老刘你须不地道!”
“看你说的,咱们谁跟谁!我还没计较你来得晚呢,你居然计较我请你请得晚了。”刘瑾和谷大用当初好得能穿一条裤子,这会儿即便是抱怨,也仍然是笑眯眯的,“再说了,就是些家常小菜,说得上什么请吃饭……对了,听说你这西厂正在扩充人手,老丘都到我这来抱怨好几回了,说是你抢生意!”
“怎么,凭他东厂招人,我就动不得?”谷大用嘿然一笑,不屑地说道,“他是运气好接了个最好的职司,东厂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哪里像我那破衙门,什么都要我自己亲力亲为……下次他要是再敢抱怨,你叫我,我和他吵一架再说!”
“自家兄弟,也就是说两句,那么认真干嘛!”刘瑾半真半假劝解了一句,随即便闭口不谈正事,只殷勤地向谷大用劝酒。足足一连灌了对方七八杯,见谷大用脸上已经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醉意来,他才开口试探道,“我说老谷,当初最要命的那个晚上,皇上连一句话都没露给咱们就悄悄出宫去了,瑞生那小家伙究竟是拿什么法子糊弄了李荣他们几个的?”
焦芳还是头一回知道,就是决定胜负的那个晚上,朱厚照竟然不在宫里。见刘瑾自己也是面色酡红,他知道今晚若不是刘瑾高兴,又有些醉了,就是自己也铁定被蒙在鼓里,因而斟酌片刻就索姓一头伏在桌子上,假作醉倒了过去。果然,眯着眼睛的他就只见刘瑾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这儿,眼睛只盯在了谷大用身上。
“什么法子?嘿嘿……你真想知道?”
“废话,老谷,你就别和我卖关子了!”
“啧啧……那我就告诉你好了!”谷大用笑嘻嘻地又给自己满斟了一杯,直到刘瑾劈手把他的杯子给夺去了,他才夹了一筷子的茄子放嘴里慢慢嚼着,随即慢条斯理地说道,“还能用什么法子,当然只有一条,虚张声势……那三个老小子进来一跪,他便什么话都不说,我自然虎着脸让他们三个有话快说,王岳最忍不住,当即就在那儿慷慨激昂地说什么要皇上杀了咱们这几个祸害。结果么……床上须臾就砸了一个杯盏下来,紧跟着就是玉枕,没多久几个人就吓得落荒而逃了,看着真解气!”
刘瑾能够想到的也就是这么一个法子,谷大用这么说了,他心里也就为之释然,少不得哼哼道:“那小子运气好,要是咱家,借着旧曰情分,就是乍着胆子也要上前去掀开帐子瞧一眼,居然这么容易就让他糊弄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