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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了荆州地界,也就基本上摆脱了并州军的追兵,不过司马伦依然不太放心,想必此刻,曹亮已经率军渡过了淮河,夺取了寿春等城池。
不过司马伦倒没有觉得有什么遗憾的,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今的天下大势,司马家已经是处于一片风雨飘摇之中,淮南的这支军队,已经是硕果仅存的几支队伍之一了,如果就连他们也葬送掉的话,司马家的前途和命运那就更堪忧了。
尽管淮南是司马伦花费了不少的气力才从诸葛诞的手中夺下来的,但他却没有敝帚自珍,因为他认为,大局的利益永远是优于局部的利益的,淮南固然重要,但和司马家的前途命运相比,它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这个时候如果逞一时之气,做意气之争,淮南也未必能保得住,而影响到的,是整个的天下大局。
所以这次司马伦不光撤走了淮南的所有兵马,而且还舍近求远地特意绕道荆州,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劝说荆州都督王昶和他一样放弃荆州,退守中原。
毕竟淮南和荆州同处南部防线,乃是唇齿相依的关系,淮南失守了,荆州也就被孤立了起来,唇亡齿寒,想必王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并州军不费吹灰之力拿下淮南之后,下一个的进攻目标毫无疑问便是荆州,以荆州的现有兵力,想要挡住并州军的进攻,似乎更不可能,司马伦特意地绕到荆州来,就是希望王昶和他一样可以识大体,重大义,舍小而顾全局。
在征伐诸葛诞的时候,司马伦是平叛大都督,王昶是副都督,那个时候王昶自然是听令于司马伦的,但是平叛结束之后,司马伦留驻淮南,而王昶则是回师了荆州,两个人又恢复到了平级的关系,互不辖制,所以此行,司马伦仅仅只能是以同僚的关系给王昶提出建议,而无法直接对其下达命令。
王昶在新野听闻司马伦的到来,立刻出城百里相迎,看到司马伦的人马浩荡,王昶不禁是心生疑惑,前几天他刚刚听到并州军渡过黄河的消息,怎么一转眼并州军就攻到淮南了,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而且王昶看淮南军阵容齐整,所有将士也没有发现负伤者,根本就不像是刚刚打仗过的模样,他不禁疑惑地道:“司马都督,您这从何而来,又去往何去?”
司马伦也没有隐瞒他,而是据实以告,王昶大吃一惊,道:“都督可是奉了大将军之令撤军的?”
司马伦微微一笑,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将者应当审时度势,行便宜之事。现在淮南荆州俱为一体,理当共进同退,某此次特意绕道荆州,就是希望王都督可以与某同返中原,保存实力。”
一听此言,王昶便是眉头紧蹙,司马伦的想法他可以理解,但是身为镇守边疆的大将,未奉军令就擅离职守,如果朝廷那边追究起来,那便诛连三族的大罪,就算是借王昶几个脑袋,他也不敢擅自行事。
司马伦正当年少,血气方刚,所有行事可以率性而为,但王昶混迹官场几十年,此中的利害他不是不知,回师洛阳固然可以保存实力,但王昶根本就不知道司马师的心思,如果撤军之事和司马师的战略意图是相悖的,那么王昶就必须要承担擅离职守的责任。
而司马伦怕什么,人家是司马师的弟弟,是司马懿临终之前指定的接班人,那怕有天大的责任,都可以一拂了之。
可王昶就不一样了,万一司马师动了怒,没法子追究司马伦,很可能会迁怒于王昶,甚至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他的头上,有可能说司马伦的所做所为,都是王昶唆使的,到时候,倒楣的还不是他自己么?
王昶越琢磨越觉得不是味道,如果说司马师有撤军的计划,那么他在回到洛阳之后,便会给各地的都督下达命令,他们回师洛阳,将兵马集中到一起,可过了这么些天,王昶也并没有接到类似的命令,很显然,这次的撤军,仅仅只是司马伦的自作主张,并不是司马师的意思。
王昶细思极恐,冷汗涔涔,这分明是一个坑啊,人家司马伦敢跳,可如果他也傻乎乎地跟着跳下去,肯定是万劫不复啊。
于是王昶婉言谢绝了司马伦的建议,道:“在下奉朝廷之命镇守荆州,岂可因祸福之事而趋避之,如果大将军有令要某撤军,某自当从命,舍此之外,某断不敢擅离职守,就算并州军来犯,某也誓死与荆州共存亡。”
司马伦劝他道:“王都督如果怕承担责任的话,一切便要推在某身上便上,朝廷那边,某自有交待,王都督不必担忧。”
王昶心里暗道,你现在说得好听,等回了洛阳,朝廷追究下来,到时候你们定然是丢车保帅,这趟浑水,打死也不跟你们趟。
“在下人微言轻,又身负社稷重任,断然不敢擅行其事,这样吧,在下即刻派人上书给大将军,撤军与否,请他定夺,某定当唯命是从。”
司马伦一看,王昶是铁了心不跟他走啊,毕竟现在他们是平级关系,司马伦对王昶并无指挥之权,司马伦根本就无法调得动荆州的兵马,他此来本意就是想要说服王昶跟他走的,但现在看来,这个计划是失败了。
王昶非要等到司马师的命令之后才会做出决定,这一点当然是无可厚非的,但是从荆州到洛阳,信使一来一回,肯定是会耽误不少时间的,到时候司马师真得下令让他撤退,那还得问问曹亮答不答应。
王昶的态度非常的坚决,司马伦还真没法说服他,毕竟以司马伦现在的地位,还不足以让王昶到唯命是从的地步,他只听令于司马师,别人的话,说什么也不好使。
司马伦无奈之下只好放弃了,于是他转道向北,连新野都没有进,就直奔南阳而去。